【undertale】【希灵paro】落地一架审查官
章六 机器猫的预知梦
那是……非常混沌的体验。
就像面前的敌人一样。他，她，或者是它……无从分辨到底复合进了多少东西，物质部分在蜂群的自爆下已经吹飞得不剩多少，但她还是存在着，扩大着，像是这个秩序的社会里扩散开的、名为“熵”的丑陋墨点，审查官就是溺于其中的小虫。
他喘息着，即使改造让他早已无需依靠氧气来维持生理活动，但凡人的习惯仍顽固地残留在身上——比如说，他现在在恐惧。
漫天的扬尘令人难以分辨哪里是火光，哪里是太阳，支离破碎的钢铁森林间，每一个影子都像是蠕动的那东西。他爬起来，扯掉那已经没什么遮蔽作用的外套。
【护盾余量……回充中，11% 蜂群残余率7%……警告，您并未持有对应杀伤性武器】数据终端不带感情的判断在心灵里回荡【建议远离战斗中心……】
“抱歉啊。”人类说。“我失职了”
他对断壁残垣间还戴着领带的少许生物组织这么说。
“臣服，于我。”
咕唧咕唧的恶心声音响起，她已经在短暂的时间里重新搜集了足够的血肉，现在这个近四米高的恐怖片角色披挂着钢铁和弹片，大体保持着人类形状的面部对着Frisk，拧出个流淌的笑来。“于，LOVE”
挥舞那柄于现在的她而言小得有些滑稽的刀子，Frisk狼狈地往侧面一滚，无形而纯粹的机械波划开地面，再添数道狰狞的伤痕。
“予你，力量。”
“我说啊，这位……前人类同学，砍人砍够了改劝降？哪有这么玩的啊。”人类借用终端的力量传送到了另一处稍高些的建筑残骸上，从这个角度俯视，可以清晰看见蠕行的血肉归于那巨大的整体。“已经毁灭了‘所有’，但是仍然对我感兴趣？我看起来很擅长给别人传你们的LOVE教吗？”
命令终端用数据方式尽快把进入视域的两架飞行器赶走，护盾余量在17%的位置来回跳动着，被当成消耗品使用的蜂群现在连基本的侦察能力都不胜多少，但是人类笑了：“在审查官，即使是个菜鸡审查官面前欺负他的族群……是不是，有点作死啊？“
体液的流失和扬尘的吸入让声音听起来嘶哑可怖，言语的交换间，她已经攀上了底部。“力量，给你足以守护族群。“
“别介，我看这力量还带降智的。“人类再一次传送，只要数据终端的能力还在，他在这片战场上几乎是不败的，”早几分钟还能叨叨‘怪物’是怎么杀你的，现在只会复读那么两句了——也是，你的思想，也快被杀戮的欲望蛀空了吧？“
不断变幻的面孔不知第多少次转向Frisk的方向，后者立刻恶狠狠地比了个尾指——身上的伤痕毫无愈合的迹象，而且仍在向外流淌着泛银的血液，现在的Frisk跟眼前这位一样，是放进恐怖片里就有保底票房的样子。
“愚昧。“
毫无预兆地，人类所处的、层层堆叠的废墟塌陷了。
不，不是塌陷，是废墟里的逝者在挣扎起来，凡人的力量一瞬间动摇了本就脆弱的平衡，毫不犹豫地，呼唤终端，传送启动——
“什——“
晚了。
人类出现在十五米的空中，然后一头栽进原来可能是某个广场的废墟里。他喘息着，挣扎着，扼住某种肉眼看不到的东西——
“你。“她在低语”愚昧，狂妄。“
她早已不是生命，更不需要血肉或是别的什么维持自己的存在，塑造的躯体仅仅是一个障眼法，为了占据这个家伙的准备。
被这种东西闯入思想，简直就是脑子里被塞进了燃烧着的离散数学，他在极度的痛苦中固执地维持着表情，甚至开放了自己的思想——
——你想杀死我
——你想得到我
——你看到了我的特别
——你贪婪、混沌而狂妄
——但，愚昧令你无法抬头。
“还有啊！“年轻的审查官扛着意识的崩溃，夺回了肉体的部分控制权。”你强大！该死的、我不理解的强！正常生物圈进化出来的东西不可能胜过你，但要毁灭人类文明还远远不够！所以你要成为我——要成为更强，更有利于收割的东西！但是——“
天空中闪起特别的光辉，某颗星星在视野里明亮起来，落点正是这片足够空旷的广场。
“想得美！“审查官大笑，感受着那东西逃离自己的努力，感受着焚毁一切的熵流。
——没关系，这里你只要死一次就够了
直径以千米计算的光流从天而降，目标是审查官和被”捕获”的她。
——其实，大概也并不是特别害怕……
那是这颗星球自成铁纪以来，最热烈的一次“拥抱“。
“嗷！”
窜起来的审查官一声惨嚎，捂住了脑门。
当然，雪镇小屋的沙发附近并没有什么可以磕到头的地方，只是审查官复活舱中的本体一个惊坐，于是脑门狠狠地磕在了复活舱的盖子里……
“嘶……”人类用力揉着头，尽管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，不过女神的力量仍在身体里稳定运行，令人心安。【终端，读一下模块记录，时间倒叙】
二十分钟前，从沙发上掉下来……
五十七分钟前，用普拉若语赞颂飞面之神……
六十二分钟前，试图向sans传“我的上司“教，并承诺入教送金苹果……
九十分钟前，被扛进这件小屋……
审查官中止了查询，转而检索“决心“相关资料——如何倒转时间消除黑历史？在线等挺急的。
“醒了？“
“做了个梦。“
鉴于审查官们上司的上司的上司……里有一位货真价实的预言之神，审查官们有时也能从梦境中获得一些对未来的启示，不过Frisk很清楚，这一次的梦只是复现了下他这辈子的第一次死亡，并无任何梦境的扭曲和夸张，所以这意味着……
加快速度。隐隐约约的预兆这么说。
“相信是个特别的梦。“矮个子的骷髅先生这么说。
审查官可还没忘记是谁提出的“尝意面“，再迟钝的怪物也能从那投过来的目光里感觉到丝丝的凉意，sans下意识地想抛出个双关笑话转移话题，但人类抢先一步提出了问题：”这身行头很有年纪了吧？“
现在的sans一身带兜帽的白袍，下摆上尽是腐蚀性药品留下的痕迹，还沾染着颜色鲜艳的试剂，看着甚至带点嬉皮士风格，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把这件衣服穿出来。
“所以……我就当你这一身不怕脏咯？“人类给骷髅递上一杯热可可，没有商标的纸杯里满溢的褐色液体散发出馥郁的香气，”有劳你照顾一个挺菜的审查官，来尝试下这个如何？“
雪镇已经黯淡下来。现在是提供光线的苔藓们的休眠时间，也是怪物们作息中的夜间，从二楼的小阳台向外看去，层层暮色里隐约的建筑与植物带着油画的质感，还亮着灯的图书馆是这片混沌里小小的灯塔，微凉的夜风轻轻扫过，正是享用一杯热饮的大好时光。
“用人类的说法，这叫‘田园’。“人类吐出个古怪的音节。”科技进步前，智慧生命散居的模样。“
“但是这样的‘田园’，也要靠技术的力量才能实现。“可可很烫，略带苦涩，但sans很喜欢。
“毕竟人类也好，怪物也好，都早已走过那个时代了。“审查官啜了口自己的可可。”人类与怪物现在都走得太……已经可以称为两个文明了，科技，伦理，价值观……“
“你这语气也太老成了……不，你真的像外表那么大？。”sans给自己的饮料里兑了点番茄酱。
“女神选拔审查官的第一步就是挑选‘心智成熟的本土生命’，所以从这个角度讲，两年之前卷子发到手上的时候我已经是能对自己负责的了。”
Sans觉得这位人类讨论自己“女神”的语气像极了Papyrus讨论Undyne：带点崇拜的上下级关系，理所当然地觉得她有处理一切问题的能力，但又不像宗教里常常描写的那样狂热。
随意的闲聊引来了更多的问题，还好人类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：“审查官的选拔……筛出可靠的心智，一轮笔试……虽然成为审查官的我保留了那些记忆，但我也描述不出来那些题目，然后是面试，我们十四个两轮过了的一起上天堂……“
sans觉得Frisk对怪物通用语有一定程度的误解。
“总之，从结果上来讲——我被录用了。“Frisk把喝空的纸杯扔回随身空间。”那时候我真的……不，从当年中二到了昨天，满以为这颗星球的秘密对我而言只是展开的画卷，目光一直落在那些先发的、强大的文明上……还好，我为这份傲慢付出的不算太多。“
正是地下世界的黎明，覆盖在洞顶的发光苔藓正一片一片地亮起，越过漫长的距离和隐约的雾霭后变成一颗一颗的亮点，如同星空一般，缓缓飘落的些微雪花反射着光线，晶体结构在审查官眼中纤毫毕现。“决心为什么与逆转时间的力量相关？人类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地把一个种族封印在地底？最重要的……LOVE，LOVE是什么？它用什么机制带来力量？还有……它为什么存在？“
或许都是难解的问题，而这正是审查官来到这里的使命。渐渐明亮的天光中，sans微微眯起了眼眶。“以你的力量，完全可以撞破一切阻碍，得到想得到的任何信息……“
“我这不是已经在做了吗？蜂群——哦，微型机器人已经侦察完瀑布区域，有一个可疑点……回头再逛图书馆和垃圾场吧，我们时间紧凑“
sans敏锐地抓住了“我们“这个词，人类微微偏过头，露出个符合年龄的微笑来：”祝我一路顺风？“
“当然，一路顺‘疯’——考虑到大多数怪物的接受能力，你还是不要抱着他们乱飞了……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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